(一)
妈妈和爸爸闹别扭的时候,总是在厨房的,有时候会有些出格的。搞得锅碗瓢盆叮当作响,使我的思绪也会打乱,做不进功课。平时日子里他们的亲热样子也没了,妈妈在经过我的调解下总是做出最后的表态:“天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!”顺便是推搡几下我爸爸的臂膀,我知道一定是我的调解奏效了。
“箐箐,我说,你长大以后可要做个好男人,要懂得体贴女孩啊!”
这句话使我觉得十分尴尬。
父亲其实也知道,妻子已经在撒娇了。
他的眼神留在妈妈的脸上,而他的话搭在我这里:“依我看来,天下的女人也未必见的有多好!儿子,长大以后可要找一个好女孩。”随即才是真正的笑着对着我讲:“现在的你可要懂得把握好情感,用你自己去慎重思考去得结果啊。”
于是在我的窘迫下,全家人乐陶陶的了。
妈妈将烧完的饭菜放在厨房的那个餐桌上。而爸爸则是负责倒酒,我也蘸了几口,因为酒是有些烈的,所以脸上也热乎乎,听舒服的。
那晚的厨房里也热乎乎的,菜也热乎乎的。
(二)
今年的秋天,也就是进入冲刺阶段毕业班生活的某一个晚上。
想起老爸的那番话,虽然是在谈笑间过去的,然而作为一个孩子,我,倒是不免觉得有些严肃感。而且还会有些惭愧。
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,当然我本来就应该是一个孩子。
只不过那天不是很像。
她,是我们高中部的一个一年级的学姐,不是那些大路化的穿着,虽然她穿得很清纯,可是我认为她始终是淡妆浓抹总相宜。
我觉得我十分庆幸,也没有想到她竟和我走在市区里闹中取静地法国梧桐下。一行一行的,而且很密,就像我的心情一样,正因为这样,她让我不好意思和她并肩散步,于是踏着我的影子,两个人在初秋的风里。大概以后的所有日子都是这样的。
(三)
有一天,她说到我家里来。
因为已经临近冬季了,走到我家门口的时候,在即将退下的阳光里,我才注意到了她的衣着太单薄了,以至于让我心疼。我想脱下外套,我说“你这样会着凉的。”
她只说了一句不,随后倾在我得怀里。有对我说:“这样才不会冷。”
我的外套还是被我披在了她的肩上。
从她的那次倾在我怀里,我一下子感到了青涩的感觉。
我让她从我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了房门钥匙。我打开了门,因为冬天的日短夜长,天色已经很暗了。
我发觉停电了,因为按在电灯开关上没有反应。我听见她说:“点蜡烛吧!”
我回想起那天我生日,同学们凑巧得送了好几包红烛。我对她说:“我去拿蜡烛,你等一下。”
我在黑暗里翻了好一会儿,一边把红烛插上烛台,一边又从柜子上递了一只打火机给了她,让她给蜡烛点一个火苗。
蜡烛被点着了,我指了指蜡烛告诉她:“只有这样了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她打消了我的尴尬。
这种蜡烛虽然土了一点儿,而且是最廉价的,但整个客厅被照得也挺亮的。
我打开冰箱,只有几个少得可怜的熟小菜,我再一次尴尬地告诉她:“不好意思,平时我一直是一个人吃晚饭,今天难为你只能随便吃一点了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她的这一句话再一次打消了我的再一次的尴尬。
我把这几盒熟小菜端进了厨房。只剩下两个椅子了。厨房里,点着几支最廉价的红烛,看着红烛,我好像觉得它们似乎是在为我们燃烧着。
(四)
背后的不远处,我一下子听到了用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,就和我之前在门外的声音一样,因为或许是电力还是没有恢复,我听见这声音也是那么匆忙。
我突然意识到这声音的熟悉,但也有些陌生了,我感到我有一种莫名的激荡,他们回家了,是爸爸,是妈妈,我已经几个月没有听见这种声音了,我站了起来,朝着这声音转身走过去。
我在他们面前,本因该是有话要讲的,而且是很多,可是一下子被我下意识地藏了起来。只是一贯的喊了,爸爸,妈妈。
我为他们把外套挂了起来,我从鞋柜里取出放了很久却没有使用过的拖鞋,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心里一只是在为他们的回家作准备,可我却知道,今天他们的突然让我没有了准备,而且是手足无措。
他们看了看厨房里的烛光,还有一直延伸到客厅的红烛说:“箐箐,有客人来了吧!怎么点了那么多蜡烛,像是一位贵客吧!”
“爸,妈,我,我的学姐来做客。”我似乎把做客这两个字眼说得很轻。
爸爸妈妈于是见到了她。
她还穿着我的黑色外套,这使我第一次看到她的尴尬。
爸爸笑了,这笑声似乎并非平时他对我批评是的冷笑,而是一种带有,带有友好的责怪的笑“这可是真的贵客啊!你这小鬼头,怎么就这样招待别人,这可不是你一个人平日里随便混一顿的。我不是早就跟你讲过,要好好照顾女孩子的吗?”
这种“批评”让倒让我平生第一次感到批评的美丽。
(五)
爸爸妈妈又穿上了外套,下了楼,他们去为这顿晚餐作准备。
过了没多久,他们就回来了,很利索,两人合作默契,那么多菜,他们一只左手一只右手,竟然全搞定了。我又一次尴尬。
他们俩在六十分钟里便在厨房里弄好了一切,这又一次让我惊呆了。
平时被我弄得一塌糊涂的餐桌这次终于得到了回报,被披上一块几个月前才用过的餐布。一切招待客人的餐具都被放在上面,一下子赶走了我平时的颓废生活。
父亲关照我把上好的红酒倒在每个人的酒杯里。
当然,父亲坐在上座,母亲还是坐在平时父亲的对面,而我和她并排居于次席。
当晚餐进行到每个人都已经被融合进去的时候,父亲站了起来,他手里的那杯酒也随着他站了起来,还晃荡了几下,我们都看着他说话,她肯定会有一些不习惯,因为我父亲他在客人面前的一番话都是很一本正经的。
“你们有没有发觉,现在的年轻人总是那么的充满激情,和我们年轻的时候可不一样了,今天特地请儿子倒了红酒,其实我这个人,这个年纪,一直都不喜欢喝红酒,我在这点上比我太太还明显。我一直总嫌一杯红酒没有那些陈年酿制的老酒来得有底蕴,显得比较轻浮而今不起细细感受年岁的价值,箐箐他一直在一个人的生活中找不到自己,我曾经一直给予他的便是好几杯的陈年老酒,而将其实很清纯的红酒藏在柜子里,而且没有给他柜锁的钥匙。在被陈酒灌醉的沉睡后,他慢慢地醒了,自己找到了钥匙,并且自己打开了酒瓶,第一次偷吃了从未尝试过的红酒。我看到的那件黑色外套,那次为我和妻子把风衣挂到了衣架上,还有一次又一次天真的尴尬。你也有哦!我儿子的学姐!”
她羞涩地笑了,妈妈也笑了。
父亲的那么大一串言论,我似乎是听明白了,或者我原本就已经弄明白了。
他,父亲,走出了厨房,在我原本把自己埋在黑暗里的地方熟练地又抽出所有的红烛,没有办法,家里兜底翻遍也只有这种最廉价的红烛了。
他把所有的红烛都放到了烛台上,用那只她为我点亮光的打火机点亮了每一支红烛,全放到了厨房里。于是,平日里我过着颓废生活的厨房不仅多了爸爸、妈妈、她,还有许多最廉价红烛的亮光。